新莊文武大眾爺祭典
新莊有三熱:
火,龍舟賽,五月初一
每年到了農曆四月底,以及農曆的五月一號,是新莊最一年之中最熱鬧的一刻;在地居民與信眾同心組辦新莊大拜拜祭典,這項包含了夜訪、遶境、慶祝文武大眾爺聖誕的祭儀活動。每個參與在此的人們,這一刻是沒有距離的。
齊心奉獻,感恩與尊敬神靈的存在,構築出屬於新莊的神聖場域。
可以說,在這段時間,就是新莊人的過年,也是延續傳統台灣文化體現的一種在地風貌。
俗有云:一府,二鹿,三新莊。
位於新莊的地藏庵,被認為是官將首的起源地
新莊,泛指緊鄰大漢溪旁的新莊平原一帶,自十八世紀初期開始就有墾戶來此開墾,由於河寬港深的優良河港水運之便及豐沃的沖積土壤,使荒煙漫草地由街市逐漸成為台北早期往來交易的貨物集散中心,新莊街市的發達更成為早期台北發展史中的第一大城,俗有云:一府,二鹿,三新莊;直到大漢溪的淤積造成新莊港口功能下降,過去三帆絡繹的美名才逐漸轉移到艋舺。
而這些早期自中國來此墾拓的移民,大多是以泉州為主,也有相當多的漳州人及隨後而來的粵籍客家人,在衛生條件不佳的過去,墾拓的艱辛與台北盆地的瘴氣環境,造成許多移民在開拓發展之間因貧苦和疾病過世;此外也常因籍貫血親、信仰、習俗不同,彼此間意識對立造成多次激烈的械鬥,尤以咸豐10年(1860年)漳泉械鬥,使新莊許多人們因此喪生,泉州人敗走中壢,自此新莊成為漳州人為主的所在地;這些非自願喪生的人們,因沒有子嗣親屬供奉,成為鎮外荒郊野嶺上的孤魂野鬼。
新莊地藏庵,陽間森羅殿
信仰是一種出乎本性,發乎自然的精神力。
始於日治時期地方菁英的支持
積陰德種福田
依據文獻記載,位於新莊市區的新莊地藏庵始建於乾隆二十二年(1757);從日治時期新莊大郡圖可以對應那時稱為大眾廟的地藏庵,周圍是個緊鄰新莊街附近的農地與亂葬岡。地藏庵的起源,相傳為一名修道僧因不忍此處屍骨四散、墓塚荒廢,因而興建一個用來超度亡靈的小庵堂,並取名地藏庵,供奉地藏王菩薩,除了每日誦經超渡這些無名或是無祀的往生者,也用以降伏與安定人心之用。這些往生者通稱為文武大眾爺,「文」係指為並非因械鬥,而因貧苦等疾病或意外不幸喪生的人,「武」則為因械鬥及戰亂等武力傷害造成的往生者。
隨著農業與貿易發展,新莊街的繁榮逐漸成為仕紳工農聚集居住的場所,城區外的地藏庵,也逐漸成為生活上的一部分。對仕紳而言,收骨骸、施棺木、置義塚不僅是基於公共衛生需求,更是個人精神需要 -延續自中國的信仰理念:積陰德種福田,對住在以生產稻米為主的傳統農村演變為繁華市鎮的居民來說,為往生者資福與民間恐懼厲鬼心理之背景影響下所供奉幽魂崇拜的神明信仰文化,更進一歩介入與民眾心理關係緊密的信仰生活,更是施善教化,使新莊地區社會秩序穩定化的重要關係。
新儀式的制定,成為新莊的信仰中心
新莊地藏庵由無名的厲壇發展為普通廟宇並轉為地方的信仰中心,大概是在日治時代初期成形。
在1910年間,當時台灣著名仕紳辜顯榮的妻子陳笑患病,無論中西醫都無法治癒,正巧當時辜顯榮的秘書長是新莊商人,他為陳笑至地藏庵向地藏菩薩燒香祈福,過不久很快就痊癒了。爾後辜顯榮更大力捐錢修繕地藏庵,也因為這樣促成新莊地藏庵的發展與信仰靈驗性,吸引更多新莊本地的菁英來參與地藏庵的活動組建。
前述的諸多原因使群聚於地藏庵的地方菁英與信徒們,於1912年遂成立俊賢堂神民會組織來因應這樣的課題,在夜晚舉行「暗訪」這個儀式,由於地方菁英個人或團體的大力支持,夜訪與遶境非常成功。爾後,每年農曆四月最後一天,在新莊訂定為舉行暗訪儀式,這同時也是為農曆五月一日大眾爺聖誕遶境出巡做準備。這也是現今新莊大拜拜的由來。
可以說,這個始於1912年的暗訪和遶境,這樣來自地方不同商會、職業的菁英所成立的俊賢堂的神明會組織,共同參與支持並加入其他寺廟的儀式組織下,使地方信仰活動,不只是一個社會宗教組織,也是地方商業網絡的中心,在早期銀行貸款不容易取得的年代,如同新莊另一個信仰中心-慈祐宮,是具有很大的精神與經濟信貸功能。
神判儀式,賞罰分明的感念之心
過去社會環境裡,處理民眾事務除了地方官吏外,廟宇往往更成為地方生活上處理心靈慰藉、調解公義的精神場所,而地藏庵更因其供奉的神祉,從一開始的地藏王菩薩、文武大眾爺,到董大爺以及之後隨信仰與廟宇擴建增加的其他主祀、挾祀、同祀,或是隨儀式祭典衍生而出的官將首文化。無論過去與現在,地藏庵扮演的角色更反映了社會需要的價值—即為民間對於地藏與幽魂信仰下除惡救苦、拯濟幽冥特質的認識,也顯現了由中國延伸至台灣,在此落地構築,透過神判儀式的社會正義價值觀。
◆立誓詛咒斬雞頭
日治時期的學者增田福太郎在對台灣宗教進行考察研究時,即在《東亞法秩序序說─民族信仰を中心として》中對新莊地藏庵大眾爺信仰說明時,就曾記錄在昭和八年(1933年)五月間發生的事進行詳細的討論,大致為張家(原告)、葉家(被告)兩家因長期財務糾紛,於當月十五日在日籍法官與警察陪同下,分至新莊地藏庵與大稻埕霞海城隍廟立誓、斬雞頭,原告張家立誓內容除條列控訴內容外,更強調:
以上條件若如事實,被告不肯招認罪者,被告全家無論男女老幼一概死絕,祖先歸落有應公也。
以上條件若如非事實,原告誣告者,原告全家無論男女老幼一概死絕,祖先歸落有應公也。
雖然被告葉家兒子認為斬雞頭為迷信行為,不予以承認立誓的有效性,然經法院審判,於昭和九年(1934年)八月判定張家(原告)勝訴。這類神判儀式,在相對於晚清更為法治開化與現代化進程的日治時期,地方仕紳依舊相信藉由用牲口犧牲立誓,向地獄司法系統的詛咒方式,強調不誠實,就要面對死全家,祖先歸有應公的正義性,也反映透過立誓詛咒來解決民事、刑事訴訟的民間信仰。
◆告陰狀
除了斬雞頭立誓詛咒外,當遇到『有理無處說,有冤無處申』,這種天理不容的無奈情素時,向冥界神明如地藏王菩薩、文武大眾爺遞訴狀申冤,變成了一種尋找真理審判的辦法。告陰狀有兩種方式,其一為採取直接向神明公告請願,例如過去新莊市曾因新北市(舊為台北縣)政府擬實行都市計畫之道路拓寬,須拆除多戶人家,使許多人拼了一生掙來的房產付諸流水。因而讓里長帶領民眾於文武大眾爺遶境時,攔轎請願遞陰狀,後來這些因都更迫拆的項目也有了轉機,最後以不拆除收場。
二為一般信眾遭受冤屈無處可申,且不願公諸於大眾時,可請新莊地藏庵代寫一份「碟文」或「訴狀」,向文武大眾爺或專門掌管竊盜的「董大爺」闡述事由原委,為信徒主持正義。告陰狀的儀式,也反映民眾除了對冥界的恐懼之外,也有一份信賴的心理成份在。
而無論是哪種神判儀式,這些儀式為動態的,在核心概念不變下,儀式會隨著外在環境變化而有所調整。從過去的斬雞頭、告陰狀,到現今的「補運」和「祭解」,所反應的社會觀念,是一種強調現世性的社會劇場、法網恢恢,作惡必有報應的入世信仰。而這樣的神判儀式,雖說是宗教信仰,但也包含了處理民事、刑事案件、懸案,咒誓與詛咒的黑白公證、生理上的疾病與病痛,以及心理上的不舒服、運途不順等,皆透過像這類神判儀式的淨化,強化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心存感念做好事,達到民眾心中與社會的穩定性。
『官將首』-凝聚地方信仰風貌的文化藝術
俊賢堂,可以說孕育了官將首的起源
自清朝以來,在臺灣的漢人社會中,傳染病爆發時往往會舉辦暗訪儀式。
過去台灣的醫療與公共衛生,以及民眾普遍衛生醫療知識不佳下,人口死亡率是非常高的。回顧台灣日治初期的疾病史,在1900年至1911年前後短短十一年間,因當時細菌學還很粗淺,預防法與治療醫藥也不完備,不明原因就一直高踞死亡率的第一位,而藉由病媒蚊頻繁傳染的瘧疾更是在1906至1911年皆佔據第二位;腹瀉腸炎、妊娠中毒、非結合性呼吸道疾病更位居第三位至第五位。
之所以會有遶境與夜訪,有兩個原因:一為1900年代初期瘟疫頻傳,地藏庵的靈驗性逐漸由新莊傳開,二則早年台北地區的都市發展,是以地理環境上優越的水運位置,所形成的河港聚落為核心。當時新莊(新莊街、中港厝、頭前庄)是與艋舺、大稻埕齊名的重要城鎮;然而大漢溪(大嵙崁溪)的淤積,使經濟核心逐漸轉移,新莊的市場定位不如以往,加之當時艋舺、大稻埕皆有迎神輿賽會的慶典儀式,為了強化與重塑新莊的地位,讓在地菁英們決定以消災祈福、酬謝神恩為名,在1912年,組成了俊賢堂並辦理新莊第一次的夜訪與遶境活動。
這個始於1912年,一群不隸屬於地藏庵的新莊地方菁英為了籌備第一次的暗訪和遷境 , 聯合創立了俊賢堂,當時的成員從糖果商、豆腐商、花商、鴉片商、糕餅行(金怡和餅行創始人)、木材商、鹽商、藥商、保正、煙草商、雜貨商、公學校老師(杜逢時)等等,杜逢時為「台灣三筆」之一,其子杜清傑更為地藏庵、慈祐宮書寫楹聯與楹聯,可以說,俊賢堂如其名所言,聚集當時新莊街上鏈結武聖廟與慈祐宮的地方菁英與師傅,共同制定協助籌備暗訪、遶境,以及加入廟宇儀式。初時創立時,俊賢堂共劃分為十二格,分以天、地、日、月等自然現象來命名,住在新莊市區的成員占了十格,中港和頭前各占一格;在興盛的時候,俊賢堂有超過一百個全職的成員,每一格約有10至 13人不等。另外,這些成員還會表演北管樂、擔任官將首。在初始的遶境上,「官將首」團通常五人一組,透過在臉上彩繪臉譜來代表神明:率領五營的增將軍、損將軍;扛著一頭繫有鉸鍊的斬鬼鍘刀,並帶著一尊臥虎神像的虎爺;提著燈籠在前領路的開路神白鶴;以及坐在轎子上,負責審判在暗訪和遶境期間捕捉到鬼魂的陰陽司,這位陰陽司通常是整個「官將首」團的負責人。而這些參與的人們,大部分是為了感謝大眾爺和地藏庵裡其他神明的保佑,進而參與夜訪與遶境的活動。這些活動的成功,在往後越來越盛大,尤以1930年出版的《臺灣日日新報》文章中,詳繪了當時遶境的路線,自地方學校、公園出發,以主要街道進行遶境;吸引來自北台灣各地如新竹、桃園的人們觀看,沿著遶境的路線更設置了許多看台,表演最好的戲班子更會受到獎賞。
從創立至今,所有的俊賢堂成員都有權參加農曆五月十八日的吃會,並在文武大眾爺面前卜杯決定由誰來擔任次年的爐主與頭家;連續得到最多聖杯的人就是爐主,較少的人則為副爐主和頭家。爐主得以把文武大眾爺的神像和香爐請回家供奉,副爐主則供奉武大眾爺第二座香爐,頭家則可以保有大眾爺的一面令牌。
到了1970年至1980年的年間,官將首在黃秋水的指導與高景清協助調整動作下,由一個業餘的團體轉變為非職業性但具備專業的官將首陣頭組織,也讓新莊官將首變得個有獨特性,也展現出地方組織所構築的官將首文化體現。時代的演進,除了官將首的陣容與架構趨於完整外,新莊產業工業化與快速增加的人口變遷,暗訪與遶境路徑也隨之改變,1974年,各地區所請陣頭甚多,尤其當隊伍進入狹窄的新莊街後,往往造擁塞,因此地方達成協議,將遶境隊伍分成「新莊區」和「中港區」兩區;而到了1995年,都市變遷與人口增加更為急遽,使得迎神所需繞經街道巷弄日漸複雜,故此又將迎神區域組織、神轎隊伍、官將首及陣頭亦分為三組;至此成為「頭前區」、「新莊區」、和「中港區」三區同時進行之迎神繞境活動。
總體而言,而整個新莊大拜拜的儀式是透過文武大眾老爺出巡,為地方肅清諸惡,進而達成綏境平安的目的。
「喊班儀式」,源於新莊官將首獨特的陣頭文化。
圍繞在地藏庵廟埕中央上熱鬧的人群中,站在黑白分面不怒自威的陰陽司面前,踩著陽剛步法揮動法器展現俐落氣勢的三位神將,是為擔任地藏王菩薩的座前護法,也是陰兵陰將的領軍—增、損將軍,掌管刑法的神祇,隨地藏王菩薩與文武大眾爺渡救六道眾生,避邪除穢,去奸罰惡的「官將首」。而在中庭的這個儀式,是一年一度為大眾爺聖誕遶境出軍前的「喊班」儀式,這向來為新莊大拜拜時觀賞官將首的重頭戲。
整個儀式在出陣當天,官將首會以清香祭拜、稟報主神監護,並且寫符、化符以辟邪,接著由面師「開面」畫完臉譜,在大鼓及哨角等樂器莊嚴威儀的演奏下,行至中庭先禮敬眾神,向主神報告此次出陣的目的及巡行範圍,即開始出軍的喊班點兵儀式。
融入戲曲的陽剛步法
此時,三位官將首會在擔任發令的陰陽司前領令,由主將損將軍帶領兩位增將軍,以「一實二虛」重踏於地,源於模仿傳統戲曲中的鬼步「三步贊」的踮腳步方式操演雙出水、雙入水、打角與月眉等陣式,擺式挑點五營兵將,再轉向中尊「參禮」回報,必須完成前後共三進三出的『晉廟』之禮,並向地藏王菩薩再作一次,行前報告請神登轎後,官將首即正式領令出軍、護駕出巡。這樣的儀式不僅振奮士氣,也為每一年的大眾爺遶境揭開序幕,是為護駕狩安的實質功能,也有掃蕩妖氛的宗教意涵。
如何分辨官將首&先鋒官將 ?
結合傳統戲劇元素,獨樹一格的威儀臉譜
官將首彩繪臉譜的意義,從整個幽魂信仰崇拜發展來看,有「人神身分轉變」、「神將代職公義」等多重宗教性功能隱喻其內。除了用臉譜代表神格屬性外,面部裝飾有假眉、長鬢及上翹獠牙,顯示其凶惡容貌;皆頭戴四角王帽,留長髮。服飾則沿襲古制,以特製繡上所屬之動物圖形的上、下兩件之甲衣、甲裙;腳掛細繩鈴鐺穿草鞋,在喜慶廟會上將草繩綁成「金」字。並於出巡時謹守禁口不語、入廁解符、從中穿陣、天橋遮穢、掌扇避喪、遇陣避面、繞路避聖、不擋正門之規範。
官將首的妝容,一開始僅在只在臉上塗抹單一顏色的色塊,再配戴獠牙,展現兇惡威儀樣貌。到了後期,才融入傳統戲曲臉譜的元素概念,用以強化神將的神格符號化;關於描繪的方式,早期因材料與技術問題,通常是以「勾勒法」來描繪,係將臉先打底塗白,再用代表屬性意涵的色彩勾勒線條,此種方法較容易使妝容花掉;目前是以「填色法」為主,反過來先以白色色料勾勒主要線條,並於勾勒的留白處填上代表屬性意涵的色彩。相較於「勾勒法」,造型與線條較為生動鮮明,且容易繪製。
色彩方面,除了描繪臉部表情的白色火焰線條外,是以黑、白、紅、綠、藍、金為主,現在也有配合將爺屬性加入一些彩度高、色彩較為明亮的色料。總體來說,除了各個畫師筆法、各個角色符號的差異外,其中都有一個共同點,即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金色顏料,俗稱「三點金」,除了使樣貌更加威儀陽剛外,也強化了神將的神聖性。
新莊街官將首前面獨有的先鋒-新莊街虎爺會
早期新莊地藏庵的官將首只有增損二將,後來增將軍化為二人,出陣時由二人增為三人。
新莊街虎爺會的出現,是協助『官將首』以一個組織班隊形勢的開導先鋒,完成暗訪及遶境時護衛文武大眾老爺的任務,由一開始只有增加白鶴童子提燈替文武大眾老爺開路,到後來增加了虎爺將軍、青龍將軍共三人成伍,便形成了「新莊官將先鋒會」的雛形。
目前現今的新莊街虎爺會的官將已從三人新增至八人,分別是第一排的白鶴童子,如意童子、第二排的老虎將軍,二虎將軍、第三排的青龍將軍,小龍將軍、第四排的左班排爺,右班排爺,八位將首又以虎鍘將軍為首,故稱新莊街虎爺會。除了先鋒領路的官將外,在夜訪與遶境時,後方也會跟隨自發性還願的將腳成員共同開路。
01
陰陽司官
監察陰陽兩界的司令官
原城隍廟二十四官員,臉為黑白陰陽面與黑白長鬚,頭戴官帽,身著紅色與青色相間的官服。職責為監察陰陽兩界,也代替地藏王菩薩與文武大眾爺發號司令。
為喊班出軍、收軍時,頒發與收回刻有地藏王菩薩令、文武大眾爺之令牌與令旗的神官,故為官將首中地位最高之神官。當官將首團出軍綏境,以監督的角色乘轎在後押陣,直至叫回軍令收班,方完成出軍任務。
為地藏王菩薩之護法將軍之一,原為一人,後來改由二人扮演,遇善人增長其壽命;在陣勢中立於損蔣軍左右。
紅面或藍面妝容,口裝獠牙,兩鬢黑色長毛與假眉,並以白色線條勾勒出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上身著背心、肩甲,下身穿有下檔甲與長褲,長配有護腕、護腳,腳穿白襪與草鞋並係有鈴鐺,額眉前裝有一面照妖鏡,胸前掛上「鹹光餅」。
陣型之中右邊的增將軍持手銬與虎牌,左邊的增將軍持手銬與火籤。
02
增將軍
03
損將軍
為地藏王菩薩之護法將軍之一,遇惡人則減短其壽命,立於陣形中間。
綠面口裝獠牙,兩鬢紅色長毛與假眉,並以白色線條勾勒出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上身著背心、肩甲,下身穿有下檔甲與長褲,長配有護腕、護腳,腳穿白襪與草鞋並係有鈴鐺,額眉前裝有一面照妖鏡,胸前掛上「鹹光餅」,手持三叉尖槍與三角令旗。
04
第一排,白鶴童子 & 如意童子
白鶴童子俗稱引路童子,站在隊伍第一排
臉紋有大鵬鳥的羽毛圖樣,色彩以紅、藍、綠、白為基調,以白色線條勾勒出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出巡之時手持引路燈,用以暗訪綏境時提照路的引路先鋒。
如意童子,應為白鶴童子日巡之法器衍伸而來;出巡時手持意寓事事滿的木如意,以求萬事如意。
臉紋有白鶴圖樣,色彩以紅、綠、黑、白為基調,以白色線條勾勒出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與白鶴童子同為陣型第一排的引路先鋒。
05
第二排,虎爺將軍&二虎將軍
位於隊伍第二排兩側,與引路童子兼具領隊前導的任務。
源於保生大帝神桌下之虎爺,面為黃色並有虎紋,兩鬢黃色長毛與假眉,面容兇狠,以白色線條勾勒出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身著虎紋背心與肩甲,肩扛虎頭鍘,具有斬凶闢道的功能。
06
第三排,青龍將軍&小龍將軍
兩者位於隊伍第三排左右,為新莊地藏庵董大爺廳牆上壁畫所延伸出來的角色。
青龍將軍,兩鬢綠色長毛與假眉,面為綠色,紋有白色線條勾勒出的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身著繡龍背心與肩甲,手持狼牙棒與手銬,具有用來審問孤魂野鬼的功能。
小龍將軍,兩鬢橘紅色長毛與假眉,面為青藍色,紋有白色線條勾勒出的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身著蛇紋刺繡背心與肩甲,手持捆仙繩與手銬,具有用來審問孤魂野鬼的功能。
07
第四排,左排爺&右排爺
兩者位於隊伍第四排左右,有壓隊與守護之功能。
兩鬢黑色長毛與假眉,面為綠色與紅色相間,紋有白色線條勾勒出的火焰圖案,在額頭、鼻子、下巴塗上「三點金」金色顏料裝飾,頭綁三十六條,共一百零八條「高錢」置於四角帽後。
身著背心與肩甲,手持貼上符令之扁擔,用以鞭策不聽話的犯人。
“文化,是一個動詞。在時間與空間持續變動的互動地景。”
閱讀新莊流動的文化地景
新莊大拜拜的夜訪與遶境,原本目的在於藉由神像出巡儀式加強居民信仰,驅邪避凶,排除惡疾,以達到宣傳神聖靈驗性與成為居民心靈支柱的目的。
從一開始受到迎神賽神會的傳統風俗影響所演變至今的新莊大拜拜遶境慶典,整個遶境儀式型態是一場包含有市集功能、地方深度旅遊、強化地區內外市民交融的嘉年華會,在這一場路線可能會有微幅變動的情況下,沿途所經的宮廟、迎神、砲鳴、各種儀式與信眾熱情招呼等等內容,都使整個遶境行走過程變得充滿觀看的趣味。
整體而言,繞境儀式所行走的路線正是屬於新莊這百年來所孕育累積的文化傳遞路徑,場所中所鑲嵌的,是這百年來的在地故事,如落地生根的先民信仰價值觀、信仰宗教給予民眾的心靈撫慰與生活中心、宗教儀式所扮演產生的社會正義價值觀,歷史中的人群鬥爭與產業活動造成的建築與生活樣貌,都在在地訴說著土地與人群互動的脈絡。
途中經過的每一個空間節點都可以擷取出獨特的空間經驗,例如行經過程中,經過原有日治時期的新莊神社遺址,目前雖已成為豐田汽車的廠房,然從位置來觀賞空間,也可以想像過去整個軸線所對應的神聖場所精神;經過新莊老街,豆腐店、糕餅店、神明服裝店、麥芽糖店、芋粿與鹹光餅鋪等等,這些店大部分為清朝或日治時期就已經存在的創始老店,從這地方紋理,感受過去整個新莊街市集的繁華。這些內容,不僅可透過自身觀察,也可以藉由一同來遶境,來自外地或本地民眾,在行進過程從互不相識到一起搭話中得知,透過空間與口語的交流,這樣故事性的介紹與串連,遶境已建立了一個了解新莊的深度地方性旅行對話。
“遶境,讓看似無意義的日常空間背後所隱藏的文化故事,從平常的生活風景中讀出更深一層的文化內涵。 ”
每一個參與者,
都是觀看與被觀看的神聖劇場體驗者
遶境同心,人與人沒有距離。
遶境路線中的文化互動現象,使參與的人群置身於活動的劇場中,整個遶境的過程,圍繞在象徵「庇佑」、「平安」的核心概念,無論是外來參與的遊客、信眾,或是本地的信眾與居民,在這一時刻的空間氛圍渲染下,訴求脈絡也趨於一致-即為祈福互助求平安。而整個場所的神聖性,在進入廟埕進行的喊班儀式時,以及先鋒將領擺陣的「祭解」儀式時,使信徒肅穆尊敬的情緒達到高點,進而感受神明與儀式的神聖性。
沿途所經過的宮廟均會以自身所屬的領袖號招信眾與幹部進行迎接家將的到來,或是遇見白沙屯媽祖的陣頭,透過雙方陣頭的表演與回應,均呈現出歡愉與迎賓的氣氛,彼此交互聊天打氣與感謝,形成了地方與社區鏈結交流的文化展演的場所。
在遶境文化路徑的節點上,家家戶戶均有站在家門口持清香、擺放祭品、燃燒金紙祈求庇佑的民眾,並虔誠熱心的民眾於沿途或家門口準備稱為「飯擔」的中繼站,提供點心、飲水、提神飲料等提供遶境的信徒與神將隊伍食用;另外,行走之間,莫不相識的人們,也開始彼此搭話,似乎沒有任何距離,東南地北皆可聊,這樣個過程裡,無論是信徒與信徒之間、遊客與與信徒或在地居民之間的對話,都充滿了濃厚的人情味與情感,這個在現代社會已習慣透過手機網絡關注聯繫的社交模式,而平日都市生活中幾已消逝的人情味,在這裡俯拾即是,充滿溫度。
“信仰,成為遶境過程中自我的救贖, 也是參與者能夠從旁協助的祝福祝念。”
神威降臨,求福轉運。
慶典,鏈結與強化關係人口及社區的互動關係
現代人生活繁忙,大部分的人們可能來自各地並群聚在都市這緊湊卻不開放的單元區塊中,人與人變得陌生,當外部移入人口與在地人口減少了交集,會使得所處地區的文化樣貌的連貫性變得破碎,或者是少了在地原生的獨特性,這已成為大都市發展下的文化課題。
而持續流傳舉行的宗教慶典活動,除了作為在地居民的精神信仰與心靈慰藉的中心外,也同時成為鏈結地方內外人口,不同文化之間與不同區塊間的中心橋樑。每一次的慶典開始前,原本分散各地的信眾們便開始聚集,為新莊大拜拜活動執行前進行準備。
好比在夜訪與遶境前,扮演神官的信眾們共同在地藏庵旁的空間中,準備開光的作業,而繪面師們,除了繪製各個官將首與先鋒將領們的紋樣,同時之間,也與其他師父與有興趣觀摩的年輕人們進行交流分享,從繪面的形式、方法、材料上的運用,各神將的名稱與源起,都在彼此的話題之中,這不僅構成了傳統文化經驗傳承與技術交流的對話,同時也為傳統文化的技術者,建立專業性與塑造傳統廟宇文化價值的專業認同。
各行各業來此幫忙的人們,彼此無酬庸報酬地為每一次慶典彼此分工準備,提供自己的專業技能,例如攝影、影片剪輯紀錄、飲食準備、交通維護、服裝設計與道具製做,這在文化建構上,已無形地建立起原有文化交揉的流動性,是文化景觀的流動概念,是時間與空間變動,為信仰、土地、地方居民與外來人口技術提供等互動所呈現出一種進行式的人文地景風貌。
而在遶境的同時,官將首與先鋒會的成員們,沿途與各宮廟間的互動,強化不同鄰里社區之間的連結性。除此之外,整個遶境的過程,無論是七爺、八爺、三太子、千里眼、順風耳、二郎神等大仙尪仔,在街道巷弄空間所形塑出異於常人的高大尺度,恭迎到來向天飛灑的飄蕩金紙,都在在地建立起遶境場域的氛圍神聖性;在整個社群結構的流動、文化的轉向與景觀的呈現彼此相護影響之下,共同形成該新莊地區獨有的文化風貌特性;同時,也使參與其中的人們,變成群體與群體之間的關係,資源也可互相交流共享,對整個區域環境的發展、產業的行銷、文化的傳承,都是新莊大拜拜在慶典上帶來的重要特性與價值所在。
依稀記得,在拍攝的當下與離開的最後一刻,我一直聽到地方人們跟許多來此觀看遶境活動的人們說的一句話:
“新莊是不是很棒?熱鬧又有文化,每年的五月,就是我們的過年!”
依據文化部文化資產局於2010年公告,將新莊地藏庵文武大眾爺祭典登錄為新北市重要民俗文化資產,係於其傳承清代以來的大眾爺信仰,具有台灣傳統司法神祭典之 特色,包含暗訪、遶境、祝壽儀式等內容;尤以在暗訪、 繞境活動中發展出特殊的官將首陣頭,寓有合境平安之信仰意義,其出陣儀式流程嚴謹,服飾與陣法富含民間藝陣特殊價值,遂成為全台廟宇官將首文化的先驅與典範。
臺灣,經過這百年多來的制度化演進,已形成地方性的文化樣貌,必須知道,一個文化之所以形成,且足以吸引人駐足,是因為有著在此生活的人們,因為有了人,文化才會不斷地轉動,隨著時間,又會揉合來自外地與在地的能量,使原本的文化越來越完整。當我們在羨慕其他已開發國家,擁有美好的文化,以及配套完整的地方產業、特色商品與策展的同時,可以試著回頭看看自己生長的周邊環境,其實蘊含了許多讓人稱羨的,具備特色與優雅美感的文化內涵。
這些東西,都在你我的生活之中,我們都是這塊土地上構築這些文化的一份子;雖然還有許多可以提升的空間,也因為如此,才更需要彼此的互相包容與付出,方能走向更美好的國家,讓每一處都有屬於自己的地方美學,重視與認同自己的地方傳統,為自己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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